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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高溫作業(yè)工人死在出租屋獲賠8.3萬 死亡原因?qū)嵲诹钊送葱?/H1>

                導讀:高溫作業(yè)工人死在出租屋獲賠8 3萬 死亡原因?qū)嵲诹钊送葱?!浙江余姚最熱的這天夜里,34歲的裝卸工人張公前死在了12平方米的出租屋里。他沒有驚擾任何鄰居,也沒有向外撥出一次求救電話。

                但接警民警童明達多次向家屬解釋,當天出警后勘查了現(xiàn)場,做了表面尸檢,已排除他殺和刑事案件可能,警方便無義務繼續(xù)調(diào)查,后續(xù)要找相關(guān)部門;而表面尸檢無法明確死因,如要解剖做理化尸檢,家屬需自行委托第三方機構(gòu)。

                之后,家屬咨詢了浙江中和司法鑒定中心,對方表示死亡原因鑒定一般寫器官衰竭之類的直接死因,至于能否定性為熱射病,要看相關(guān)癥狀是否明確。熱射病,即重癥中暑,是由于暴露在高溫高濕環(huán)境中人體控溫系統(tǒng)失效,導致核心體溫超過40℃,伴有皮膚灼熱、暈厥、多器官衰竭的高致死率疾病。

                發(fā)現(xiàn)張公前簽了勞動合同和交社保后,他們還咨詢了余姚市社保局、寧波市第一人民醫(yī)院職業(yè)病診斷辦公室,前者答復既非上班時間、上班地點,也不是在上下班途中死亡,無法申請工傷鑒定;后者則明確說,即便做了理化尸檢,確定死因是熱射病,也無法直接歸咎于工作單位和工作環(huán)境,“職業(yè)病診斷實際上是要求國家工傷基金來賠償,這個是有限制的,一定要在工作當中(發(fā)病)。你申請可以,但我們肯定給你打的是無職業(yè)病中暑。”

                一開始只想查明人是怎么死的,問了一圈下來,劉紅俠猶豫了,理化尸檢要從頭、胸、腹全套解剖,“我不忍心動他”。其他親屬也認為,既無法認定為工傷或職業(yè)病,便無必要去打擾死者。劉紅俠心里亂得很,“打官司如果有勝算的話,我也可以打,我們收集這么多天,一點證據(jù)都沒有。”

                “走哪條路都走不通。”張小浦想得更明白,人都不在了,家里以后還要生活,最重要的還是盡可能多要一點賠償,“公司怎么樣都有責任,簡單一句話,在這里跟他干活出的事。”

                杭州灣物流公司的老板自始至終沒有露面,只派了一個職位不明的代表“小桑”與家屬接觸。

                7月19日,在警方和街道的調(diào)解下,家屬與小桑進行第一次談判。劉紅俠記得,全程不到一小時,主要都是自己人在說,另三方不怎么發(fā)話,互相之間倒是用當?shù)卦捳f了不少,但他們聽不懂。提出60萬賠償時,街道的人講了一句:你要這么多錢有什么依據(jù)?小桑則替公司表態(tài):可承擔小金額的喪葬費,但不接受以“工傷”為由索賠,請家屬繼續(xù)走法律途徑。

                7月25日第二次調(diào)解,家屬將賠償金額降至32萬,小桑表示公司只出3萬元,他們憤然離席,街道的人讓雙方各退一步,小桑出去給老板打了幾分鐘電話,結(jié)果與上次無異。

                彼時張公前已在殯儀館放了10天,家屬也跑了10天,處處碰壁,最后一切又回到原點。劉紅俠每天一出賓館門,就感覺喘不過氣,頭暈到幾乎站不住,只能強撐著,告訴自己不能倒下,“不能添亂”。

                這邊事情毫無進展,家里那邊也讓人焦心。8歲的女兒托給同事照看,在陌生的環(huán)境里,孩子哭鬧了一晚上,她開視頻哄了一小時才睡著。

                劉紅俠母親是聾啞人,獨自在家,心智相當于三歲小孩,不會做飯。劉紅俠每天看家里監(jiān)控,看有沒有人給母親送飯,結(jié)果經(jīng)??吹剿驹诩议T口左右張望。上一次自己這么長時間沒回家,是春節(jié)前父親住院去世的時候。她估計母親心里大概有個數(shù)了。

                7月22日,到余姚后第7天,劉紅俠第一次去丈夫工作的地方,余姚西貨運站。下午4點,日頭依然毒辣,空氣像是被炙烤過,詢問工友無果,她無力地靠在墻上,看著他們汗流浹背地裝貨,出了神。

                “特別心酸。”她之前想象不到丈夫上班是什么樣的,只聽他說過搬的是插排、燈具、衣服之類的,但出事后看他工作群里的視頻,都是冰箱、空調(diào)這些大件的重家伙。

                “一般小伙子吃不了這個苦,受不了這個罪,都是40多歲以上的居多。”張公前的表姐夫徐廣田今年51歲,以前是干工地活的,這幾年也在貨運西站工作,6月下旬因病回了老家。他說,裝卸工流動性大,“干幾年的基本沒有”,很多人到這兒干一陣,覺得累、工資低,就走了。五六年前,張公前由他介紹來這里干活,一直干到現(xiàn)在,工資從最初的四千多漲到六七千。

                張公前吃苦的勁兒,從小就練出來了。他小學三年級輟學,家里四個小孩,作為老大,他常跟著父母下地干活。

                再大一些,張公前到鎮(zhèn)上的木板廠做學徒,20歲出頭,和弟弟一起外出打工,在浙江義烏一個飾品廠上班,每月工資一千上下。那時家里開始操心他的婚姻大事,他自己也沒少發(fā)愁。

                好在這份踏實,被劉紅俠一眼相中。那時她父親因車禍臥床,哥哥在海南開船,常年不在家,家里因此考慮招婿。兩家相距不遠,張公前父母也同意他做上門女婿。兩人談了兩個多月就結(jié)婚了。

                “這個人特別暖。”劉紅俠說,她生女兒是剖腹產(chǎn),坐月子不能動,不能碰水,丈夫?qū)B氃诩医o她做飯,一人承包了所有家務,小孩尿布也是他洗。

                去年年底,劉紅俠父親患癌住院,張公前趕回家,本想照顧老丈人,但因“黃碼”得在家隔離14天,沒想到?jīng)]過14天,人就走了。劉紅俠失眠了好一陣,他一直在旁默默安慰。

                張公前在外輾轉(zhuǎn)打工多年,一有假期就會回家,他不抽煙不打牌,就在家陪孩子、分擔家務,偶爾一家人出門溜個彎,去縣城逛個街,生活簡單而知足。

                自從張公前在貨運西站干活,就很少回家了,請假要扣工資。

                兩人都空閑時,多是開視頻聊天。劉紅俠常叮囑他,干活要是太累太熱,就請假休息,大不了少天工錢,他每次都答應,但不一定會這么做。自打結(jié)婚,張公前對錢就很在意,“為這個家”,能掙多掙,能省則省。像在出租屋裝空調(diào)這個事,她知道“說了也不會去買”。

                張公前在離貨運西站不遠的豐南村租了一個瓦房單間,房租200元,除了床,家電家具都得自己配,他沒裝空調(diào),只買了兩個小風扇。房東記得,幾年前他表姐夫帶他來這里租房時,他不怎么說話,身上估計沒錢,房租沒交,連被子也沒有,不知從哪里撿來別人不要的被子蓋,表姐夫一說,才扔了。

                住他對門的前工友劉濤說,張公前連吃飯都很節(jié)約,很少買肉,去年冬天他一個蘿卜吃了一天,吃完蘿卜,還用腌蘿卜的汁拌面條吃。平時他還會在貨運西站撿些廢鐵皮,用電瓶車一點一點帶回來攢著,每個月能賣兩百多塊錢。

                張公前的“摳”只對自己,對家人卻很舍得花錢。劉紅俠說,女兒要什么他買什么,在家常常騎電動車出去轉(zhuǎn)一圈,孩子手里就會有點兒吃的玩的。今年六一兒童節(jié),他還給女兒買了一個比她還高的兔子玩偶,女兒每天都抱著它睡。

                每年情人節(jié)、520、母親節(jié)、生日,張公前給妻子的禮物都不會缺席。去年情人節(jié),超市人很多,劉紅俠正在收銀臺忙著,丈夫突然帶著女兒出現(xiàn)在眼前,把藏在背后的鮮花拿出來,遞到她面前,說:“老婆,情人節(jié)快樂。”講到這里,劉紅俠用手輕輕揩掉了眼角的淚。

                到余姚的第三天,確定警察不會再調(diào)查后,家屬又去了一躺出租屋,把張公前的手機拿出來。劉紅俠不知道密碼,就用自己的試了一下,竟然打開了,那一刻,她冥冥中覺得是不是丈夫想最后給她一點兒線索。打開手機后發(fā)現(xiàn),7月14日夜里11:18,張公前的帶班汪買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,響鈴53秒未接,緊接著又給他發(fā)了兩條微信語音,說覺得不舒服就去開點藥吃,假如是感冒就開發(fā)燒藥。仿佛抓住一根稻草,家屬去問律師,但律師說這不算什么證據(jù),希望“又破滅了”。

                7月22日,家屬去貨運西站問汪買慶,對方還是堅稱14日張公前沒有中暑,也不知道他舒不舒服。家屬質(zhì)問:“那你怎么會給他發(fā)消息?”汪買慶支支吾吾說不清楚。

                張公前死后不久,左鄰右舍就都搬空了,只有他的租屋仍是原來的樣子:電飯煲里剩了一點飯沒吃完,砧板和碗沒來得及洗,冰箱里放著一盤炒好的菜、四瓶啤酒、幾條辣椒和一根西葫蘆,冷凍層凍了8瓶水,應是準備帶去上班喝的。妻子給他買的新衣服和新鞋子不舍得穿,一直放在枕邊。墻上掛著的藍色雙肩包,是他2月份離家時背走的。

                劉紅俠記得那天早上5點起來,送他到村路口坐大巴,他背著這個雙肩包——包里塞滿了自家種的花生,拉著行李箱,手上還拎著她準備的面包、零食和水。他要趕一天路,去開始新一年的勞碌。

                今年春節(jié)后回到余姚,張公前換到了杭州灣物流公司承包的川渝線,跟著貴州人汪買慶干。劉紅俠說他本來不想換的,因為原來的工資也有六七千,但汪買慶一直勸他來,說這邊工資開很高,保底八千,上萬都有可能。張公前想多掙點錢,也不太會拒絕人。

                雖然沒跟表姐夫一起干了,但兩條線距離很近,彼此干活都能看見。徐廣田說,他們這條線活少,8個人,每天裝三四個車皮,下午五六點就下班了。張公前新?lián)Q的這條線,10人左右,忙時一天要裝七八個車皮,從早上8點一直干到晚上11點。“這個人手是不夠的,因為高溫期,干一會兒得喝點水。”人少就不可能多休息,當天的活必須干完,火車到點準時拉走,貨沒裝完要罰款。

                一個車皮560元,幾個人干幾個人平分,張公前曾對劉濤透露,干得好的話一天能掙三四百塊錢。徐廣田說,張公前比較憨厚,“什么雜活都干”,休息的時候不多,一般喝了水就回來了。同樣在隔壁干活的董宇也夸張公前勤快忠實,干活不會偷懶。

                6月中旬開始,活兒漸漸多起來,天氣也一天比一天熱。出事前,劉紅俠總聽丈夫提起,這段時間好累,活很多,太熱了,衣服都不帶干的。

                劉濤回憶,出事前大約四五天,張公前賣廢鐵叫他幫忙,他當時就勸他裝個空調(diào),“我說那么熱,房間都不能進人,你一天掙那么多錢,還省那么狠干嘛?他說老婆快生了,過幾個月要回家,不安空調(diào)了,過幾天買個大的冷風機。結(jié)果沒有等到買大冷風機。”

                不知劉濤聽錯了還是記錯了,劉紅俠并沒有懷孕,但夫妻倆的確打算生個二胎,讓女兒有個伴。

                另一個住在附近的前工友付紅軍,在出事前兩天,聽張公前說過熱得不舒服。他不確定是7月12號還是13號,這兩天余姚最高氣溫都是39度,張公前的工作量也差不多。他的記賬本上寫著,7月2日至10日,他們10個人裝5-8個車皮不等;7月12號只有8個人,裝了7個車皮,每人得490元;13號也是7個車皮,9個人裝,每人435元。

                付紅軍回憶,那天晚上下班后,約摸是睡覺的時間,他拐去張公前屋里串門,張公前正在喝啤酒,吃炒西紅柿,“他還叫我注意一點,說天氣太熱,熱得太難受了,我說太難受你就停掉,我都休息兩天了。”張公前沒有應他。

                董宇事后聽跟張公前一條線的工友說,他前兩天就有點中暑了,本來想休息,但帶班不讓他休,如果休息要扣掉三天的工資。董宇說,他們一般“不敢請假”,尤其是貨多人少時間緊張的時候,“多招幾個人不可能,每個老板都是算好的。”像董宇這條線,本來是6個人干的活,只招了5個。

                董宇說,干這個活很容易中暑。7月24日,他有個工友中暑嘔吐,就跟老板請假回去了。“以前他也不敢請假的,發(fā)生了這個事,我們老板也怕起來了。”還有一次,董宇裝完貨,累得直接躺在火車上,老板“嚇死了”,以為他中暑倒下了。

                張公前去世后,董宇的老板給工友買了防中暑的藥,“以前都是自己買的”。徐廣田說,有的老板夏天會給工人買水和防暑藥,發(fā)三個月高溫補貼,有的老板什么都沒有。張公前的工友羅剛說,老板有買防暑的藿香正氣水放在辦公室,出事前四五天張公前就喝過了,但他喝不下去,一喝就吐掉了。汪買慶則說,7月14日張公前說太熱了,他叫張自己去買點藿香正氣水來喝。

                張公前事件帶來的另一個變化是,現(xiàn)在董宇的老板看他們裝貨滿身是汗,會主動叫他們出來休息一下?;疖嚴锼拿娑际氰F皮,中午最熱時,外面氣溫40℃,“在里面光待著不干活,汗都流得不得了,晚上在里面裝貨,衣服也一直是濕的。”

                當貨車和火車都來了,有人負責從貨車上卸貨,有人負責開叉車運貨,有人負責在火車上裝貨,而張公前基本都在火車上裝貨。貨場里到處是監(jiān)控,對準了每一個裝卸點。劉濤提醒家屬去看監(jiān)控,“說沒加班都是假的,只要監(jiān)控調(diào)出來,什么事情都明白了。”

                歷經(jīng)多日的請求后,家屬終于在第二次調(diào)解的前一天,看到了7月14日張公前工作時的監(jiān)控。這一天,余姚市氣象臺發(fā)布了高溫紅色預警信號,最高氣溫達到41℃?!斗朗罱禍卮胧┕芾磙k法》第八條規(guī)定,日最高氣溫達到40℃以上,應當停止當日室外露天作業(yè);日最高氣溫達到37℃以上、40℃以下時,用人單位全天安排勞動者室外露天作業(yè)時間累計不得超過6小時,且在氣溫最高時段3小時內(nèi)不得安排室外露天作業(yè)。

                根據(jù)家屬看監(jiān)控的筆記,大致還原張公前生前最后一天的勞作:

                8:33,前一天加班到近晚上11點的張公前騎著電瓶車到達貨場,5分鐘后開始干活。除了9點多到10點多近一小時沒貨及中午吃飯時間,張公前白天都在卸貨,一般干幾分鐘到二十幾分鐘不等,便消失在監(jiān)控里,休息幾分鐘到十幾分鐘不等。

                下午開始顯露疲態(tài),18分鐘內(nèi)休息四次:15:18至15:40干活,休息了17分鐘;15:57貨來了,張公前扶著腰緩慢走向卸貨點,開始干活;16:04坐在貨車上,休息了一分鐘繼續(xù)干;16:11原地蹲下休息,16:12繼續(xù)干活;16:14又撐在貨上休息了一會兒;16:15,貨還沒卸完,別的工友還在干,張公前就離開了,往休息室方向走去。

                “這哪里正常?”董宇說,正常情況下,必須把一車貨卸完才可以休息,除非身體不舒服。跟他一起干活的工友里,唯一一個愿意說點什么的阿斌在7月22日告訴家屬,當天他摸了張公前的身體,“燙乎乎的”,感覺到他人不舒服,“我說你去醫(yī)院看一下,他不去。”

                僅僅過了8分鐘,張公前又開始干活了。直到18:11,拎著水瓶騎電瓶車回出租房吃飯。18:58,騎著電瓶車過來上班。

                19:12,在火車上裝貨。由于車廂門較小,監(jiān)控拍不到里面,只能偶爾看到他露個身影。19:24,走路依舊扶腰。19:57開始,張公前一直在火車里干活,20:54從車廂下來,癱坐在地上,只坐了40秒,起來又進車廂了。

                21:38,火車差不多裝滿了,其他工友陸續(xù)離開,張公前留下來封火車門。徐廣田說,每次都是他封火車門,他是最后一個走的。封門的時間是22:02,調(diào)取的監(jiān)控到此為止,家屬沒有看到他是什么時候、如何離開貨運西站的。

                那天晚上10點左右,董宇下班經(jīng)過,看到張公前在第三個車皮里,貨裝好了,他靠在貨上休息,董宇看到他臉色發(fā)白,便說:“你白天干,晚上干,能吃得消?”要是以前他會說:“你滾蛋,下班去!”“精神頭很大的”,但那天晚上他沒有答話,“我覺得他人就不對頭了。”

                劉濤說,張公前死后,大家在后面議論,都說他傻,不舒服要回家,要是去了醫(yī)院可能什么事也沒有,或者“死在西貨站里,什么問題都解決了”,偏偏“死在了租房里”。

                那天晚上,劉濤在屋里開著空調(diào)沒出門,不知道張公前什么時候回來的。法醫(yī)說他身上有酒氣,大概回到租房后,他還喝了點兒冰啤酒,這是他的習慣。第二天早上7點10分,劉濤的鬧鐘響了,起來上廁所,看到張公前的窗戶開著,卻沒有動靜,平常這個點他不是在洗臉刷牙,就是在炒菜。兩人都是8點上班,劉濤每天早上叫他一次,但這次他沒有回應,躺在床上“跟睡著了一樣”。法醫(yī)初判死亡時間3小時以上,他是否在睡夢中離開的,不得而知。

                7月28日,在第三次調(diào)解失敗后,劉紅俠和女兒等人抱著張公前遺像去市政府大樓門口請愿,立刻被接待了。當天下午,在政府調(diào)解員的助力下,家屬與杭州灣物流公司簽訂了賠償協(xié)議,協(xié)議沒有給家屬一份,內(nèi)容大致是:可能勞累過度,導致其在出租屋內(nèi)死亡,給予人道主義補償和精神撫慰金8.3萬元。

                金額與預期相差甚遠,但奔波半個月,每個人都已筋疲力盡,家屬不想再耗下去了。“沒辦法,我也知道這事有多難。”劉紅俠只能接受現(xiàn)實。7月29日,她帶著丈夫的骨灰和身旁哭睡的女兒,趕夜路回了家。三天前,孩子跟家人來到余姚見爸爸最后一面。

                8.3萬元賠償金,尚未領(lǐng)到的7月份工資,以及社保賬戶里的錢,就是張公前留給家人的最后遺產(chǎn)。張公前的社會保險參保證明顯示,截至出事前,他只繳了三個月養(yǎng)老、工傷和失業(yè)保險,繳費基數(shù)是3957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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